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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,美国,好莱坞。
伊莲娜怒气冲冲地走出咖啡馆,手指上还残留着冰可乐。她为了今天,还特意穿了一件橙红色的迷你裙,搭配黑色的小羊皮靴。伊莲娜用余光瞥到身后,只有一个大学生打扮,背着斜挎包的亚洲人慢悠悠地晃出了咖啡馆(咖啡馆外面的墙上贴着电影的海报:金发女郎,跑车,墨镜和枪,在伊莲娜看来这些电影都是同一套),却看不见那个满身可乐的废物。喇叭里播着的是连环杀人案和冷战的新闻,愉快犯和政治家,好莱坞和莫斯科。亚洲人走到地铁站门口掏钱买票,她也走过去,从挎包里翻找硬币的时候,一枚五美分的硬币滚出来掉在了地上,刚好在一个黑人的脚边停住——我们的黑人兄弟!伊莲娜皱着眉,挥手拒绝了对方举着硬币的右手。接下来她首先要回家,换上平时穿的廉价又土气的运动服——三年前趁沃尔玛超市感恩节打折的时候买的便宜货,裤子已经洗的变形了——然后开车去幼儿园接孩子,五岁的小珍妮。就像傍晚的电视剧里说的一样,孩子的爸不回来,可日子该过还是得过......怎么碰上了个黑鬼!她不由得皱眉,而这一幕恰好被刚刚的亚洲人看在眼里。他用一只手护住背上的大书包,另一只手在身前开路,穿过人群走到伊莲娜的面前。他有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,对着伊莲娜温柔地笑了笑:“女士,我是电影学院的学生,方便的话,能请您填一个调查问卷吗?”
眼神中有一种魔力,伊莲娜无法拒绝。
他领着她出了地铁站,从咖啡馆的反方向,绕到地铁站后面。在1986年的好莱坞,交通和经济都有所发展,但少有人烟的地方仔细找还是相当多的。当伊莲娜有了不祥的预感而想要找借口离开的时候,一切都已经晚了。抓住她的右手腕的那只手像钳子一样结实,同时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打在她的后脑上——棱角是圆滑的,是拳头,那个人的拳头。她惊恐地扭动身体,想要挣脱,亚洲人只是一拉,她就面对着他的那双宝石一般的灰蓝色眼睛了。她顿时失声,亚洲人却礼貌地问她:“女士,能借您的手镜用一下吗?”伊莲娜立刻想到她碰到的是抢劫犯,装作顺从的样子伸手进包里翻找,却在偷偷寻找反抗的契机。找到了。她的右手在包里抓住手镜。
用这东西,对准他的眼睛狠狠地打下去,然后转身就跑。
手心里都是汗,还有刚才干掉的可乐。又黏又滑,感觉像血。
要一直跑,跑的远远的。
傻子才回头。
可是伊莲娜失败了——从最初就失败了。亚洲人笑的像个绅士,却用空出来的那只手,将匕首捅进了伊莲娜的心脏。
即死。也就是说治疗无效。艾琳老师,妈麻怎么还不来接我?别等着了,她再也不会来了,小珍妮。
“哈哈哈,抱歉,我不喜欢你穿的裙子的颜色啦。”笨蛋,哪有人会因为裙子的颜色就去杀人的?
伊莲娜确信,这个人就是广播里一直在说的那个杀人鬼,愉快犯。不对——面前的青年并没有认为杀人或者犯罪是一件快乐的事。
像呼吸一般平常,却必要地,夺走人的性命。
脑子缺了几根螺丝的家伙。
异变在此刻突然发生。
伊莲娜·艾力,在珠宝柜台当售货员,有个五岁的女儿,和丈夫分居中,34岁——她人生中最后的景象,居然是杀了自己的人,全身被闪闪发光的陌生符号包裹,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场景。
镜子掉到地上,还在反射着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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